都城的夜空,被绚烂的烟花点亮,这一晚上弦月,太白明亮于左,荧惑稍暗于右。皇城外灯火如昼,屋檐下一盏盏红灯在风中轻轻摇晃,夜风寒,羽衣飘,白发长飘。
他持剑走在昏暗的宫殿长廊,长发在额前清扬,尽头是无穷的黑暗。
有一美人兮,见之不忘。
一日不见兮,思之如狂。
凤飞翱翔兮,四海求凰。
无奈佳人兮,不在东墙。
将琴代语兮,聊写衷肠。
何日见许兮,慰我彷徨。
愿言配德兮,携手相将。
不得於飞兮,使我沦亡。
他张口吟到前人的诗句,他举剑微眯着,抬手举着剑,传来一阵凤鸣。前方一阵扭曲的空气,走廊外烟花在半空中燃烧,绚丽的火花满满倾泻,最后消散在清冷中,一阵又一阵的光亮,一声又一声的爆竹。
你来了……妩媚的声音在空气中流转,靓丽的身影出现在远处。不真切的身影,左右残影不真切的靠近。玉手轻抬,仿佛就要摸到自己的下巴。
青莲剑歌。他闭着眼感受轻柔的抚摸,嘴中轻喃,同样一阵幻影出现在左右,剑舞间,白衣轻扬,白凤飞舞在剑尖。
剑尖上滴落的血,地上盛开的彼岸花,白色的羽衣刹那红裳,迷人的眼眸低垂投来视线。“好一个诗中谪仙,不好好宠爱奴家,却仗剑行凶。”她双眼带着朦胧,却似月华笼烟,说不出的凄美。
“妲己,你不好好在山中修行,又现尘世,可知荧惑帝星(心),天下大乱,我是不会袖手旁观的。”他挥剑化出青莲剑阵,将其困在身旁。
“天下是男人的天下,然心若有缺失,就迁就于一介女子身上。”她媚眼圆睁,气势突然上升。“天下亡百姓苦,天下兴百姓亦苦,不思己过,将其苦归咎他人,你们男人都是如此么。”
“我敬你是诗中谪仙,特意幻化人形来求先生垂青,难道诗仙感受不到人家一片真心么。”盈盈水袖在肩膀上拂过,香气弥漫在空气中,红唇间樱舌轻吐,说不出的蛊惑。
一声凤鸣响起在心头,眼前的彼岸花丛消散,仍然冷冷宫殿长廊,朱红柱,盘龙纹,拉长身影的烟火。“二星伴月,太白明,荧惑昏。今日,妲己你是不可能走进这深宫之中。”
“嘻嘻嘻,人家只是逗逗你,你何必这般认真。我修行千年,自然是知道今日不敌你。若不是今日星象,我怕你还不敢前来呢。”手指轻放唇间,“云想衣裳花想容,春风拂槛露华浓。若非群玉山头见,会向瑶台月下逢。你写的诗倒是不错,可惜某个女人善变,终是小心眼失了风度。即使这样,你还要守护这样的王朝么。”
他摘下腰间的葫芦,仰头喝下一口夜郎的烈酒,轻吐出氤烟。“纵然这个王朝不似我理想中的那般,但是这世上的美好仍然值得我守护。你呢,你在千年中徘徊,寻到了心中渴望获得的么。”
“嘻嘻嘻,人类的爱情,还真是异常的美味。我想自己是喜欢上这种多变的味道,有的叫相思苦,有的叫离愁怨,有的叫芳心动。我若化为女子,则天下男子为我倾心,我若化为男子,则天下女子为我妆容。”她伸出手揉揉李白耳边的耳朵。“你这才修行百年的小家伙,品尝过这百转千回的滋味么?”
握住对方的柔荑,含在口中,眯眼一笑。“我小时候在远方的山中修行,那地方叫碎叶,你的故事我听过。向往已久的中原,我踏歌而来,循着你的气息,走过了千山万水,写了一首又一首的诗。终是见到了你。”
“这样说来,我的星辰,你此番前来,为的是我。而不是这繁华的都城,芸芸众生么。”真是一个狂人,如此大胆示爱,她嘴角上扬。
“你等待千年,不就是在等我出现么。我寻寻觅觅,终是在此刻与你相逢在夜空。”
妲己笑的眼睛眯成了线,脸上露出长须,却不吓人只觉平添了几分萌意。她抽回手指,转身微倚栏杆抬头看着星空。“然而太白与荧惑终是遥遥相望,即使是今晚特别的星空,也只是偶然的星象。”她回眸一笑,“我知道你的心意,可是我做不到,我从不是为自己而生。我是狐仙,也是女子,我自古以来只是为他人的过错背负骂名。”
李白默然走到她身旁,饮上一口酒,抬眼一同看着星空。太白,荧惑伴着弦月,好似一张笑脸,只是那笑如此的嘲讽。
“若是如此,我带你离开这里。去另一天地,在那里没有尘世纷争,只有你与我。”他方说罢,一阵风过,撩动长发,身旁倩影化作花瓣随风飘舞,飞向远方。她的声音,轻绕风中。
“逃避终不是上乘,你有你的方向,我有我的旅程。李白,我们期盼爱、会爱、下爱,许是一生不得所爱。愿不久将来,人类更有担当与开明,不在怨天尤人,能够正视自己的过失吧。”
发凌乱风中,一口酒,一阵笑,一片剑舞长安曲。箜篌响,路人醉,楚狂人踏歌而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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