儿时的鸣人最叫我记得的不是一头如同倒刺一般的金色立发,也不是脸颊两侧莫名其妙的六道须纹,而是在炎热的夏天,人群的一侧,一个人孤零零地侧坐在秋千上,不高不低地荡着。低着头,漫不经心地盯着地上自己小小的影子,脑海里回荡着周围人的窃窃私语。
“你看,就是那个孩子……”
“这种人就该去死好了。”
“赶紧离他远一点。”
每一句,每个字都像是最锋利的刀,一片一片地凌迟他的脆弱,毫不手软,直到体无完肤。不是所有的伤口都能够被看见,于是,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,这个少年柔软的心灵正在鲜血淋漓,疼痛难忍。
所谓的坚强,不过是温柔生的茧,而所谓的茧,也不过是另一种伤疤。有的伤痛好不了,纵使一时有幸结痂,也迟早会有一日再次破裂,流出潜伏于伤口最里层的脓液。而鸣人伪装的坚强就是如此,谁不希望被这个世界温柔相待?可往往事与愿违。年幼的鸣人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些冷漠,恐惧以及厌恶。
他没有呵护他的父母,他也没有陪伴他的朋友,他只有他自己,于是不肯认输似的故作坚强,如同阳光一般灿烂的笑容总会出现在他的脸上,仿佛人们的疏离并无半点影响。真正的痛只有他自己知道。
驮着如小山般高货物的骆驼,迈着沉重的步子,行走于炎热干涸的沙漠。每一步都走得缓慢异常,尽管确实是在前进,却总让人觉得下一步就会停下。货物太沉重了,这本是一批骆驼承受的重量,却全都压在一只骆驼上。它的承受量已逼近临界点,只要再有一丝丝重量,哪怕轻如鸿毛,它都会体力不支地倒下去,再不能起来。
鸣人便是如此。
经年的冷漠一点一点全部灌进鸣人的心里,终于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全面爆发——因为他体内的妖狐,所以他必须承受周遭的白眼。可明明害人的是妖狐,为什么却要他承受这本该是妖狐承受的冷漠呢?
火影的开篇说的便就是这个,彼时,偷走了禁书卷轴的鸣人在大树后偶然听到水木与伊鲁卡的对话,
水木说:你忘了你的父母是怎么死的了么,是妖狐。
伊鲁卡说:我没忘,可鸣人他不是妖狐,他是木叶的漩涡鸣人。
鸣人喜极而泣,这世上再没有比喜悦的泪水还要再让人觉得高兴的了。
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在岸本的金手指下消失不见。很久很久以后,这个曾经是吊车尾的男孩终于长成了成熟的男人,结婚前,他深夜拜访伊鲁卡,希望他能够以他父亲的身份出席婚礼。看到月光下的那一段独白,我们才知道,原来最初的最初,如果伊鲁卡选择不相信鸣人,那么这个长达720集的动画根本就不复存在,更不要说那些带给我们无数感动、欢笑与泪水的后来。
是的,如果最初伊鲁卡选择了另一条路,那么火影或许会是另一篇故事,却无论如何与这个名叫漩涡鸣人的阳光男孩毫无关系,因为他的坚强早已消磨在日复一日的冷漠之中,他的阳光早已被扼杀在无休无止的猜忌之中,这样鸣人又哪里是我们所熟知的鸣人呢?
再强大的心灵都禁不起无止境的折磨,每一颗纯洁的心都需要被呵护,愿你我被这个世界温柔相待。
我心如兰,但待春来。